【叶乐】退役后
原作向/雷/一发完结
张佳乐走出公司大门，困得眼睛都睁不开。
他从未感觉过这种劳累，这和打荣耀职业联赛的劳累完全是两回事——那时他总觉得睡一觉就能再去征服世界，说白了是中二，但这么多年也没磨掉他那点儿硬气，顽执坚韧，百死不悔。
天已经黑透了，月亮斜斜钉在天边。叶修站在路灯底下等他，看不太清表情，等他走近才伸出胳膊搂他。
曾经再刻薄不过，嘲弄过他“四亚”、“熊包”的唇舌，现在极温柔地落在他疲惫的眼睑上，厮磨舔舐亲吻，张佳乐嗅得见淡淡的烟味，没推开他，低头靠近了些。
“累？”
“嗯。”
“别受这活罪了，又不差钱。”
“坐吃山空，总要有人担起家庭责任。”
“——得了，靠你养活，看看你的收支啊张佳乐。”
“……你有资格说我？”
叶修向来有人借钱从不二话，简直算得上散财童子，银行卡搁他手里得被败光。他倒没什么别的物质追求，淘宝账号、银行卡都一并交给张佳乐保管，每个月死皮赖脸磨点烟钱。
“没资格，但比你买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好点儿。”
叶修有意撩撩他，但张佳乐已然累成宽面条，耍赖似地倚在人肩膀上要叶修拖着他走。
“行，回家。”叶修拽了他手，“明儿休息？”
“嗯嗯。”张佳乐哼哼两声。
叶修估量了一下他的体型，语气痛心疾首，“张佳乐，你长胖了。”
他难得全须全尾地叫他名字，后面四个字更是斩钉截铁，听得张佳乐心中悚然一惊、面部扭曲，有如大难临头。
张佳乐退役后的第一个上班后的周末。
漫长的定语直接结果是张佳乐睡到将近十点，叶修一人叼了根烟打游戏，一脸怡然自乐。看这架势，就算张佳乐睡到世界毁灭他也没打算叫醒他。
霸图在十二赛季终于又获一冠，再加上世界赛冠军，张佳乐功成身退，圆满到了尽头生出“不过如此”的哲人浩叹，叶修难得没嘲讽他，没人比他更了解得冠军的艰辛和得冠之后的快乐。
当年他和张佳乐都玩了一把急流勇退，惺惺相惜里带出一点温柔旖旎，却还是抗不住，舍不得，放不下；就如他们从四赛季开始相爱相杀，也是离不了、拆不破、换不走。
原先以为离了荣耀不能活，退役之后居然能稍稍戒断，抽了十几年的烟也能慢慢减少。叶修常笑张佳乐活得太累，背负了太多别人目光，其实人人免不了在旁人目光中淬打，饱经磨难，失却本心。
时光匆忙如同流水，堂堂叶神也承认人生总要有点盼头。孤独决绝到最后，还是要为了一个人才有意思，譬如张佳乐。
——像是流水中的礁石。
这时候张佳乐光着脚丫子走出来，挠了挠头发，怀疑地叫了一声，“老叶？”
叶修老神在在，摘下耳机，“醒啦？洗把脸，带你上菜市场去。”
“你要做菜？”张佳乐大惊。
“别用这么不信任的眼光看我好吗？”叶修无语，“小区对面就是菜市场，我们逛逛去。”
“才住没几天，你倒……“张佳乐咕哝。你倒是把周边混熟了。
一路上叶修都在向张佳乐科普当年自己在乡下居住的往事，态度高傲目光怜悯，“分得清小麦玉米么？看得出韭菜白菜么？”
“……”
张佳乐没理他。
“摸过螃蟹么？烤过芋头么？”
“没有。”
张佳乐睁着眼睛，回答得坦坦荡荡。
“乐乐啊，你没有童年。”叶修说。
“……”
张佳乐没什么农村的亲戚，吃了十几年食堂，也承认自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，况且他深刻怀疑叶修纯粹是瞎扯淡。
让一个在淘宝上动辄下单几箱泡面的宅男做饭？放过他吧。
等到了菜市场，叶修果然没有辜负张佳乐的猜想，在摊前挑拣了半天，“呃……这个，芹菜多少钱一斤？”
摊主看着他，“那是菠菜。”
张佳乐哈哈大笑，“老叶，你白在乡下喂猪了！”
叶修顺口答道，“是啊，白把你喂这么胖。”
张佳乐大怒，开口重点错，“……你说谁胖！”
他们同居一周内几乎是餐餐外卖，家里压根没开火。外卖油重，吃得张佳乐尖下巴一去不复返。他本来就看着显小，脸颊圆了后平添一二分稚气，倒像是回归了刚出道的年纪。
自从上一天叶修的话轻飘飘地从口中说出来，就沉甸甸地落进了张佳乐耳朵里。
“张佳乐，你长胖了。”
他前晚上是摸着下巴上肉睡着的，内心几乎崩溃，幸好又偷偷摸了把叶修腰间的肉，确认有人垫底，才心满意足地睡着。
叶修也没料到他重点如此跑偏，连忙安慰，“不胖不胖。身材正好，肥而不腻。”
张佳乐使劲拍开叶修探向他腰间的贼手，转身就走，叶修连忙付了钱，提上那兜菠菜，无奈地追上去，“你怎么跟小姑娘似的。”
张佳乐也猛然惊觉这脾气发得太过少女OOC，火气蹿起来就灭了，面上就有些挂不住，但叶修似乎完全不能理解，笑着说，“怎么？我又不会嫌弃你胖。”
“……所以我还是胖了？”
“……胖点儿好。纯爷们不用在意这个。”
张佳乐是不在意，但心里终究不大舒坦。他打比赛追求华丽好看，各个方面都比叶修讲究些，自诩对美的追求远甚于叶修——当然，择偶方面除外。不过叶修有点小帅，所以也算不得人生大憾。
前几天电视还在重播他拍的广告，他扮演百花缭乱一身帅气猎装，引得一片惊艳赞叹，现在大概那身衣服都穿不上了。退役后没人督促他锻炼，骤然没了压力，胡吃海塞了几顿，再加上餐餐过量的外卖，长胖简直无可避免。
倒是叶修一直不知道在忙什么，看上去瘦了不少。
最后他们中午煮了一盘菠菜，就着白饭嚼着吃。菠菜没细挑，有点老，张佳乐鼓着腮帮子努力嚼咽，并拍桌决定从此茹素。
“你就是过不得舒坦日子，”叶修说，“还记得你第六赛季那会儿，憔悴得根豆芽菜似的。”
“你倒是一直健壮得像根大萝卜。”
“豆芽。”
“倭瓜。”
“辣条。”
“……想吃。”
“等等，乐乐！这不对啊。”叶修连忙喝止。
张佳乐无言，低头继续吃菠菜，并肯定了叶修的厨艺，“不咸不甜，挺好吃的。”
“哎。”叶修追思往事状，“记得有回菠菜特价，我家买了一冰箱抽屉，吃得叶秋脸都绿了。”
“你没吃？”
“我拿了和叶秋一起攒的零用钱，买了一箱干脆面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我要减肥。”张佳乐表示。
“那也不错。”叶修表示赞许。
“我也想吃零食。”
“买买买。”叶修表示支持。
“等等，减肥是不是不能多吃？”
“没关系，晚上运动运动就消耗了。”
叶修觉得自己扛得住张佳乐一波又一波的折腾，就像他接受了张佳乐在阳台上摆的花盆和一柜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办；张佳乐也觉得自己着实宽宏大量，忍得了遍地烟灰缸和到处乱丢的拖鞋。
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去适应，好在来日方长。
FI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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