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叶乐】领队和队员的一次谈话
蠢极了/少女/奇奇怪怪。
张佳乐把U盘插上操作台上的电脑时，还不忘瞪叶修一眼。
刚刚是他第一个跳出来，指责叶修退役了还跑过来给他们当领队。
真是阴魂不散啊！
叶修瞄一眼他手中的U盘，意味不明地啧啧两声。
黑色带红，霸图标配。
张佳乐被他盯得简直浑身不自在，心烦意乱，行动都带出了宣泄不出的燥。这股燥意一直隐隐烧灼着他，像是心脏中关了一只郁勃的野兽。
说不出口，却也压抑不住。
他们当夜住在集训中心附近的宾馆，自然是单间。张佳乐独自坐在房间里，握着手机发呆。
张新杰刚刚来敲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尝尝B市小吃，“——叶修请客，”他说。
一群人大概都准备去，门开得不大一条缝，也能听得见走廊里黄少天尖细吵嚷的声音挤进来。
他推脱不去，和张新杰敷衍说自己晚饭吃太多了，龇牙扯一个干瘪的笑，接着听到是叶修声音隐约在问，“张佳乐怎么了？”
他逃避似的迅速合上了门。
手机震动着，黄少天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，唠唠叨叨地讲述他们吃的东西，还附着某领队被众人集火、被逼着喝酒的照片，夜色中照片其实是挺模糊的，但也不难看到叶修的笑容，带点无奈和纵容的样子，微微张开口的侧影，被闪烁的灯影镀出温柔的轮廓。
他轻而易举就能辨识出这样的表情。
他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，毫无睡意，想开电脑打荣耀，于是开了房门去前台问WI-FI，还没开口问，先看到贴在墙上的照片是宾馆顶楼天台上的夜景，望得见璀璨的灯火和晴朗夜空中的繁星，
“能上去看看么？”他问。
“当然了。”前台小姐说，她不是荣耀粉，也对这个长相很精神的小伙子心生好感，出言提醒，“上面风大，最好加件外套。”
他坐了电梯到了顶层，又走了楼梯上了顶楼。天台黑黢黢的没有人，他默默无言地走到栏杆旁，俯瞰灯火辉煌的城市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突然攫住了他。即使朋友再多，总会有一个人一想到就觉得孤独，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勾起心中的惊涛骇浪，即使傻得无可救药，偏偏难舍难分难忘。
他站了一会儿，突然耳畔传来一声，“张佳乐？”
居然是叶修。
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
“我来看夜景啊。”叶修回答得坦坦荡荡，“哦，我们吃完了。没给你留啊——”他观察一下张佳乐的表情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张佳乐含糊地回答。
“不要有心理压力啊！”叶修完全会错了意，伸手拍拍他肩膀，“世界赛而已，你都是第二赛季的老将了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？”
张佳乐配合地笑了笑，嗯了一声。
第二赛季，他算是整个队里的前辈了，对于世界赛他也不会多紧张。不是这个原因。
叶修没完没了地絮叨下去，“我们都是第一次，紧张也是正常的。不过有我当领队——”
他姿态暧昧，亲昵地勾着他肩膀。张佳乐闻见一丝酒味，虽然叶修看上去很清醒镇定，但还是因为微醉格外兴奋话多起来。
“张佳乐我跟你说，把握机会好好表现，有我在，世界冠军也不是没可能。”叶修说。
他不久之前拿了第四冠，没向人炫耀过，现在对着张佳乐，半真半假地露出一丝自矜的笑容，“别怕，啊？”
“谁他妈怕了。”张佳乐一直任他勾着，总算挣了挣，显露出平常鲜活带着毛躁火气的模样。
“嘿嘿。”叶修傻兮兮地笑了两声，张佳乐知道多半是因为他喝了酒，才现出不太常见的样子，令人感觉新奇又好笑。
叶修热烘烘的身体靠过来，是从未有过的亲密温存，竟让他有些自暴自弃地留恋。
“你看，你看，又这个样子。”叶修盯着他，突然皱皱眉，“你身上怎么这么冰？傻啊张佳乐，上来吹风不知道加件外套？”
张佳乐无言以对，叶修也没打算等他回答，转身哗啦一声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他，“快穿上。”
“你干什么——”张佳乐无语，这人大概是真醉了。
“我刚刚吃了东西，身上热。”叶修诚恳地说，“和我你还客气什么。”
张佳乐的确觉得冷，晚饭吃多完全是托辞。叶修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，他犹豫了一下，把叶修带着丝酒气和烟味儿的外套穿上了。
叶修这人烦得要死，一件馊外套也当人情，给这个披那个穿的。
张佳乐这么想，不由笑了起来。
“开心点儿。”叶修满意了，“不要有偶像包袱。”
张佳乐心情好多了，他突然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——天台上只有他和叶修，叶修脱了外套，只穿了短袖，被风吹得一个寒战，向他更靠近了些，怪不要脸地贴着他站着。
“队伍里年轻人多。”叶修说，“我知道你什么心态。”
“你不知道。”张佳乐脑袋一热，脱口而出。
叶修牢牢盯着他，“哎哟，你经历的什么我没经历过啊？”
张佳乐没说话。
“你以为就你突然失去过搭档？”
“还是就你中途退役过？还是就你被粉丝骂过？”他特别假地一本正经着，“——张佳乐啊。”
他感慨似的叫他的名字，突然话锋一转，“得了四个亚军倒就你一个。”
张佳乐张口就骂出一声“滚”。
叶修就是这样……无论他和你说得多正经，总有办法把你气得蹦起来，无所顾忌地在别人伤口上插刀，说不太清是没心没肺还是有恃无恐。
张佳乐走开一步，离叶修远了点儿，带了狠劲儿说，“你牛X，行不行？别来烦我，行不行？”
他天生没法儿尖酸刻薄，咬牙切齿说出来，讽刺不到家成了真心实意的赞美。叶修沾沾自喜地笑了笑，“哥当然牛X。五个冠军，求破！”
他伸出一只手在张佳乐面前晃，刻意挑衅，画风幼稚得像小学生。
“你哪有五个！”
“挑战赛冠军，服不服？”
“服你个鬼！”
他不耐烦地推开叶修直凑过来的身体，被激得直想打人，虽然被叶修撩也是一件早该习惯的事。
“‘他做到了我本以为不可能的事，对此我感到由衷的佩服。’”叶修有几分表演才能，捏着嗓子将一句话学了七分肖似。
张佳乐愣了愣，才想起这是叶修当时获得挑战赛冠军后，记者采访时他说的话。
叶修以为他会接着骂人，但张佳乐只是看着他，什么也没说。
叶修……叶修什么也不知道。
他想起有一次深夜，荣耀群里聊天扯淡，叶修突然发神经病地感慨，说自己对很多人的了解就只在荣耀层面。
这样的说法引起了共鸣，有人开始伤怀地感慨离了荣耀谁还认识谁，谁还在乎谁云云，退役了的人很多以决绝的姿态，断绝一切消息，荣耀联盟像一场急罚盏，夜阑灯灭的流水筵席。
叶修突然又加了一句，我倒是很了解张佳乐。
那股燥意从心底烧起来，野兽伸出尖利的指爪，近乎愤怒和难过的情绪同时绞紧他的心脏。
叶修了解自己？他连自己最大的秘密都不知道——他这么喜欢叶修。
就算他这么气人。
就算他不知道——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，连着这么多次在最后关头失败，是多么令人难过。
就像刚才，叶修一定也无法感同身受——对于张佳乐，和他以这样亲密的姿态依偎的那一刻，他是怎样地突然想到依赖，或者永恒。
叶修什么也不懂。
他极轻快地笑了一下——那笑容落在叶修眼睛里，几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。眼风斜斜一挑，算不上挑衅或者挑逗，还是平常那个毛躁鲜活的张佳乐的样子，天不怕地不怕的，却又像有什么已经从内里坍塌了。
他在张佳乐准备离开之前突然开口，“我说，张佳乐，你不要把我想得太高深。”
张佳乐不明所以，站住脚等他后文。
叶修急急地加一句，“很多事情你不说，其实我也是很难搞清楚的。”
叶修意有所指，张佳乐一脸茫然。叶修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，“喜欢我就直说啊！”
这句话他说得坦荡轻松，在张佳乐耳朵里不啻惊雷，搅得他整个人都混乱起来。叶修在说什么？七个字加上一个无耻坦荡的惊叹号，在他脑中几乎产生共振效果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，几乎带出嗡嗡的效果。
喜欢我就直说啊！
他瞬间僵直，瞠目结舌。
叶修凑上去，在他脸颊上“吧唧”亲了一口。
“我也喜欢你。”他得意洋洋地宣布。
FI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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